*簇→邪,瓶邪提及
*一小段
凌晨三点半。
除了路灯和一块灭了“足”只剩“浴”的灯牌,整条街只有KFC还灯火通明。
店员不知所踪,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抱臂假寐的旅人,行李箱的拉杆没来得及收回去。
吴邪当天上午十点回的杭州。
黎簇半夜三点给他打的电话,没指望吴邪会接,更没指望他会答应半个小时后在他楼下的KFC见面。
黎簇其实很怕吴邪反问,出来干什么,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但他没想到那边响了两声就接起来,吴邪听完只是简短的“唔”了一声,声音很清醒。
黎簇只穿了件灰色卫衣,站在门口的台阶上,冻得直淌鼻涕。
吴邪敞着怀裹了件黑色薄棉袄,露出里面的墨绿色毛衣,缩着背双手插在兜里,从街口晃晃悠悠地走进KFC门前的灯光下,吸着鼻子在黎簇面前站定。
他偏头朝店里看了眼,视线才重新在黎簇脸上固定,
“喊我出来干什么。”
四五句话突然一起涌上黎簇的嘴边,你争我抢的打了转又都滚回了喉咙里。
以至于落在吴邪眼里,黎簇就是一个几次三番翕动了嘴,最后微张着闭口不言,直着脖颈一双眼睛不尴不尬地瞪着他的形象。
“哼。”
似笑非笑地发出这一声,吴邪又偏头朝店里看了一眼,侧低着头在自己口袋里翻了半天,只掏出来一个打火机。
认命似的从鼻腔里轻叹了一口气,他抬头道,
“有烟吗。”
黎簇从裤兜里摸出一盒黄鹤楼递给他。
吴邪点上烟,深吸了一口,把烟盒丢回来,侧身背对着灯光站着,漫无目的地看进黑暗里。
没人开口。
吴邪看黑暗,黎簇看他。
看吴邪的眼睛,嘴角的痣,夹在唇间蠕动的烟。
黎簇的舌头突然不受自己控制,突兀地蹦出一句打碎了宁静,
“你为什么答应了出来。”
吴邪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事,至少黎簇这么认为,挑眉诧异地斜了黎簇一眼,顺着烟又从鼻腔里带出一个意义不明的,
“哼。”
吴邪第三次想转头去看店里了,只不过现在他一偏头只看得到左边的黑暗。
于是又回头看向前面的黑暗。
“没事我走了。”
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,撂下这句话吴邪利索地转身,拔腿就要走。
突然,他的手机响了,他的脚步一顿,复又继续迈开步子走下楼梯,背对着黎簇随意地挥了挥手。
“喂,小哥啊,我没事,东西忘车里了,你接着睡,我……”
后面的话随着他逐渐走远听不分明了。
黎簇也没拦他,从头至尾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看粘在他身上的灯光一点一点退去,整个人没进黑暗里。
黎簇再偏头看向灯光时有一瞬间的眩晕。
他甩了甩头,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燃尽的烟头,蹲下身去,也点燃了一支烟。
烟味霎时在口腔里蔓延开来,又酸又苦,黏满了舌苔,
店里的旅人醒了,推门离开,带出KFC里空调的热风。
黎簇蹲在台阶上,身后是爬了满背的灯光和转瞬即逝的热气,身前是没有边际的黑暗和铺面而来的冷风。
凌晨四点半。
鸟要开始叫了。
再过一个时辰,太阳照常升起。